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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寫了"回來了"這篇網誌之後
我就覺得自己應該要回去宜蘭羅東一趟
心裡有個感覺一直催促自己 必須要回去面對這個傷口
因為這個傷口真的太深 痛到我必須不停的麻醉自己
放在家裡佛堂爺爺的遺照 我也不敢常常去看
愧疚 難過 自責 讓我幾乎每次想到這件事情就會眼淚直流
我自己也覺得 我該做些事情去撫平這個傷口
也該讓我爺爺的靈魂真正的平息
於是
等到自己真的整理好心情 也把所有外務都忙完
才下定決心 要回到宜蘭羅東去"尋根"
陪我的是最了解我 也是最能讓我依靠的老公
他很清楚的知道這件事情對我的影響
所以二話不說 就陪我開了兩個半小時的車回到羅東
當天天氣很好 跟我回羅東心情完全成反比
根據堂姐跟我講的路線 我回到了我們最早的家
一條窄窄的巷道裡 一棟平凡的兩層樓
在很小的時候 幾乎每兩個禮拜就會回來這個家一次
和堂姊堂妹一起在這個房子裡寫書法 畫畫 玩戳戳樂
累的時候在沙發上睡著 就會被帶到爺爺奶奶的房間
看著紗帳上的花紋昏昏入睡
過年的時候更是熱鬧滾滾
大人們在餐廳裡聊天喝酒 小孩子們滿屋子跑
發紅包的時候大家開始耍心機怎麼樣才可以把錢a走
不要讓媽媽全部都"拿去存".......
種種的一切 在我看到老厝外面門的時候
一種酸澀的感覺哽在喉嚨裡上不去也下不來
破舊 飽嘗歲月痕跡的老厝 已經沒有人住了
以前住在樓下的舅公 也已經搬走
把樓下的房子當成放置冷凍櫃的地方 封了起來
木門稍微用力一點就開了 卻被後面牛奶箱 竹簍擋住
花了好大的工夫才清乾淨
然後我就看到小時候記憶深刻的窄樓梯
順著樓梯到二樓 就是我們的老厝
藤蔓植物爬滿樓梯邊緣 盆栽倒在一邊
門窗都銹的差不多了...
內門雖然有上鎖 但是因為腐蝕得差不多
推幾下就開了...
當門打開 我走進去的那一剎那
彷彿被壓在一個停滯的時空 連空氣都凍結了
又好像跑到鄧不利多的儲思盆中 一切都是黑白的...
我定在原地 不知道是否要劃破這樣的沉默
本來這裡 應該要是燈火通明的...
本來應該要是窗明几淨 大家談笑風生的...
但是現在 黑暗的屋內 只剩下幾樣依稀可以辨識的傢俱
時鐘停在12:17分 日曆顯示著1994年一月...
雖然已經是九年前的記憶
但是看到櫥櫃裡的擺飾 客廳的桌椅 餐廳 廚房 房間 書房...
全部都是這麼的熟悉...
但是卻又這麼的陌生..一切都在灰塵中被冰凍 被黑暗籠罩
眼淚不停的掉..心頭的酸澀感始終都沒有消散過
我為什麼覺得這棟房子正用一種低沉的聲音嘆息...
"終於回來了嗎?...." 它好像這樣說著
客廳的木椅 已經有點腐蝕 但是還是有老傢俱的堅韌
佛堂桌上一片混亂....我伸手把倒下來的花瓶扶正..
在客廳桌上 有一疊爺爺蒐集的廣告紙
是為了要練字 還有給小孩子們畫畫用的
翻著翻著 竟然看到熟悉的塗鴉..
拿起來看 竟然是小時候自己畫的美少女戰士..
從來不知道自己的過去也在這個房子裡 一起被凍結了..
爺爺奶奶房間裡 仍舊是掛著紗帳..枕頭 棉被也堆在旁邊
爺爺的書桌上 放著凌亂的書還有文具
奶奶的化妝台上 有香水 粉撲 印章 還有姑姑以前公司的名片..
一切都好像還是過去 但是卻又好像走的好倉卒
這些東西 在這裡靜靜的等著 等著....
廚房裡 還有些碗筷 爺爺愛喝的茶葉擺在高高的櫥櫃上
飯鍋都生鏽了..水槽裡也都是腐朽的鐵還有石塊
黑松沙士空瓶就這樣放在水槽邊... 沒有被丟棄 也沒有被帶走..
餐廳裡甚至還有喝完的日本酒缸 也被灰塵封在玻璃櫃裡..
記憶中的廚房很大 卻被好多東西擠的滿滿的
現在東西都搬空了 我卻覺得這裡又小 但是又空曠..
九年 我也長大了吧...
轉彎 到小孩子常常嬉戲的書房
爺爺的寫字桌就書房的一角 書面還放著宣紙還有毛筆
一張致嫩的書法筆跡 不知道是誰留下來的..
地板很脆弱 好像隨時都會崩塌..
我們的老厝...年紀好大了..
它的未來是什麼? 等待有人重新來帶給它生命?
或是就這樣繼續低聲嘆息?
以前的我 其實不怎麼喜歡回來
每個六日都會離開台北 讓我覺得跟同學間好有距離
但是現在，不管我以前喜不喜歡回來這裡
這裡永遠都不可能再變回以前我熟悉的地方
抱著這樣惆悵的心情 我離開我們的老厝...
帶著這樣已經很沉重的心情
我咬緊牙根去面對爺爺生前最後住的房子
房子外觀看起來 好像只是主人外出一樣..
摩托車和腳踏車停在小院子裡
只是本來這裡綠意盎然的院子 盆栽卻都被搬光了..
打開外面的小鐵門 走到大門前...
"嚴制" 的字條被草草撕下了 還可以看到約略的字還黏在門邊
對爺爺的虧欠 內咎 我已經不知道怎麼去彌補
我學著爺爺 走到巷口的柑仔店去買了一罐黑松沙士
一路慢慢的走回來...
蹲在門邊 看著爺爺生前的拖鞋 不停的流眼淚...
如果是以前 只要有一點點聲響 爺爺就會爬起來幫我們開門
哪怕是多晚 他都會整晚等著我們回來..
但是 我在門口等好久了..我只是想要進去看看而已..
為什麼 沒有人來幫我開門?
我好希望有人可以跟我說 這一切只是跟我開玩笑而已
然後爺爺仍舊帶著他的毛線帽 穿著格子大衣和棉褲
笑呵呵的開門 拿拖鞋給我們穿
帶我們坐到客廳 拿好多好吃的給我們吃...
以前..我跟姐姐都只是拒絕 不想吃...
但是我只希望 爺爺能出現在我面前 我什麼都願意...
透過窗子 可以看到客廳 餐廳 還有通往二樓的樓梯..
一切就只是在這麼近的地方 我卻永遠都到不了..
我才明白 天人永隔 究竟是什麼意思..
不知道在門口 我等了多久 哭了多久
直到老公緊緊抱住我 告訴我這樣爺爺會不忍心離開我們
要我讓他安心的走..
然後 他對爺爺說
"請把思吟交給我 我跟您保證 我一定會給她幸福"
我相信 爺爺真的有聽到老公的話
他讓我安心的離開這間屋子 甚至感覺到他對我招招手
一種被祝福的感覺充盈在我的心中
把我原本很悲傷 很難過的心情慢慢稀釋..
然後變的愉快 放鬆
我在路邊的一叢小雛菊花田裡 第一次笑了
回程的路上 我跟老公不經意的發現一座海灘
我始終相信那是爺爺送給我們的禮物
從來沒有看過這麼美的黑沙海灘
白色的貝殼在沙地上閃閃發光
陽光雖然溫暖 但是海水依然清涼無比
層層的烏雲從山頭往海邊散去..
於是我們在那邊也拍攝了最開始發表的寧靜海岸專輯
回來後 我把所有拍攝的照片一起做成這次的"心念" flash作品
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叫"心念"
或許是因為我曾經滿心掛念著這件讓我很痛苦的事情
也有可能是 我以後 會把這件事情放在心上
然後認認真真 開開心心的活下去 不讓過世的爺爺擔心
花了兩天的時間 好幾次忍住眼淚把這個flash趕出來
其實不是要特別給誰看
只是覺得 做了這件事情 我的心靈好像會比較開懷
歌曲仍舊是夏川里美的"淚光閃閃"
這首歌是最適合我對爺爺想要說的每一句話
說不出的謝謝...
夏川里美-- 淚光閃閃
翻著古老的相片簿 對著總是總是 在心中鼓勵著我的人 囁囁著謝謝兩個字
晴空翊爽也好 大雨滂沱也罷 那時時刻刻浮現的笑容 即使回憶已遠離褪色
我依然追尋絲絲影跡 當他甦醒時總讓我 淚光閃閃
對著第一顆升起的星星祈禱 已經變成我的習慣
在黃昏時仰望的天空裡 滿心尋找你的蹤跡
悲傷落淚也好 歡喜雀躍也罷 你的笑容總會浮上心頭
我相信從你所在的地方看得到我
也相信我們總有重逢的一天而活著
晴空翊爽也好 大雨滂沱也罷 那時時刻刻浮現的笑容 即使回憶已遠離褪色
如此孤單 如此眷戀 對你的思念讓我淚光閃閃
想見你一面 想見你一面 對你的思念讓我 淚光閃閃
夏川-- 淚
古
胸中 勵人
晴渡日 雨日 浮笑顏 想出遠
探 日 淚
一番星祈 私
夕暮見上空 心探
悲 喜 笑顏 場所私
見 會信 生
晴渡日 雨日 浮笑顏 想出遠
戀 君想 淚
會 會 君想 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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